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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二十二】
“叮咚、叮咚、叮叮叮咚……”天海按在门铃上的手指微微颤抖,略带神经质的铃声透露了她隐隐的怒意。天海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愤怒,她甚至不知道一会儿要对门后的人说什么,鬼使神差般,她就这样跑来了,然后开始神经质的门铃交响曲。
凉风并没有让此人的神经质延续多久,不一会儿就打开了门。从那湿漉漉的卷发和半开的衬衣看来,是在冲澡途中被打断的。对这种状况始料未及的天海一愣,很是吃了一惊,于是更加恍然不知所措。
静默了一会,凉风用缠绕脖子的毛巾擦了擦头发,问:“有事吗?”
事?有啊!我是来问你为什么欺骗小秋的感情,把所有人都耍得团团转的!天海心中如是想着,可是当月组新TOP真人就在面前,她又开不了口了。天海开始下意识的困惑:为什么自己总是一而再再而三的来帮小秋在这个人面前“讨公道”呢?说到底,这一切的一切都与自己无关不是吗?何况凉风是TOP,自己到底又有什么样的立场可以干预她的决定呢?突然之间,天海觉得自己似乎也并不是那么想帮小秋的,她只是非常的烦躁,烦躁于某个人那无人能掌控的思想——包括所有人,包括天海。
只是,只是最近这一切的对象,正好是小秋罢了。天海呆呆的站在门口,脑子却飞快的转动着,强迫症一般逼得自己头疼。在这短短几分钟内,她却好像把一辈子的思考都用光了。她的额头渗出密密的汗珠,双拳紧握,整个人如离弦之箭般蓄势待发。
凉风轻轻皱眉,欠了下身体示意天海进屋。之后,在那日趋成熟的背影里悠悠的开口:“还是……为了小秋吧。”
天海身体本能的僵硬起来,脸也微微发烫。她眼看着凉风从她身后绕过来,踱步到面前与她对视,也第一次的没有在凉风眼中看到一丝戏谑。一直以来,这个高高在上的前辈总是给人一种亲切却难以亲近的感觉。不管是刚进月组时她默认天海跟着自己学艺,还是到如今在她有意无意的提点中天海已经成为了她的二番,天海始终觉得在她的眼神下,自己渺小得如同一粒尘埃。但是潜意识中,又似乎觉得凉风对自己是与别人有不一样的态度,可是这样的不一样,却或许只是更深一层的冷漠而已。
而眼下,天海却真实的感受到了来自凉风的认真,在那一瞬间,凉风给予她的尊重令她才找到了两人之间的平等。然后凉风一字一句的问她:“如果是你,你会选谁呢?”
见天海明显一愣,凉风继续补充道:“如果今天当新TOP的是你,面临二选一局面的也是你,你会选小秋,还是麻乃呢?”问完后,凉风就那样直直的盯着天海的双眼,直到眼前的人呼吸急促,脸庞涨红。
“麻乃。”半晌,天海才有了回应,她把脑袋偏向一边,轻轻的说,“是的,我会选麻乃。”
“撒谎!”凉风的话语难得的尖锐起来,直指天海,一下子呵断了她的含糊。
也许是被那尖利的嗓音刺激了,天海的火也一下子窜了上来,她将目光瞪回去,不可遏止的爆发着:“我为什么要撒谎?!我不像你!我不会刻意的伤人心!给她那么大的希望,又一次次的让她失望!我……”天海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呼吸,放轻了声音,“我会选麻乃,因为她是我一直的搭档。”
短时间内谁都没有再开口,当天海再次鼓起勇气和凉风对视后,凉风才轻轻的问:“真的吗?”
……
天海没有接话,看着凉风的双眼已经泛有些潮气,透着些许迷茫。
“你也会害怕,被那样的眼眸吸引吧。”似是在问天海,又似乎只是自言自语,凉风突然微微的笑着说道,“其实,我也是。”
不知道是不是幻觉,天海觉得现在的凉风,看起来竟有些悲伤。这云里雾里的回答,让天海不知所措起来,她觉得并不能完全明白凉风的意思,又似乎自己其实是懂得的。看着窗外的阳光在凉风身旁打出一个瘦削的投影,天海突然意识到自己坚强的前辈竟是如此的瘦小,仿佛一个需要人怜爱的弱女子,却偏偏被人硬生生的戴上了男役沉重的帽子。
从凉风家出来,天海已经失去了全部的底气。为小秋未能当上娘T而去向凉风讨个说法的事自然告吹。她闷闷的走进排练室,打算把所有的焦躁都发泄在汗水之中。
却意外的看见小秋和白鸟在排练新人公演。
对哦……这期新公又要开始了。
看见天海,小秋立刻像只快乐的小鸟般飞了过来,嘴里叽叽喳喳的闹着:“太好了!翔!安德烈专业户来了!这下可以让她好好教教你!省的你老抓不到重点。”说完不由分说,拉着天海就往白鸟身边跑。
白鸟倒也不客气,对着天海深深鞠了一躬:“还请前辈多多指教了。”
看着眼前这张神采飞扬的天真面庞,天海更为迷茫了,她怔怔的站着,并不理会白鸟后辈的话语,只看着小秋扯着自己的胳膊撒娇,粉嫩的小嘴快速张合着,却是什么也没听进去。
突然,天海就那样打断了小秋:“小秋,你不难过吗?”
所有的声音嘎然而止,之前的欢乐氛围一扫而光,四周静默的只能听见三个人越发急促的心跳。
小秋望着天海,牙齿将自己的下唇咬的鲜红如血,终于她开口了,声音中带着明显的颤抖,她反问道:“为什么……我要难过呢?”
天海愕然,她不可思议的看着这个孩子,被这么一问,竟是连一句安慰的话也说不出来。
“为什么……我要难过呢?!”小秋却已是抑制不住的悲愤,“连天海姐姐你……也是这么认为的吗?”
顿了一会,小秋的话语已带上哽咽:“我为什么……非要当月组的娘T呢。我从来都没有想过要当月组的娘T啊!我从来没说过一定要进月组,却因为这个原因被滞留了半年没有分组;我也从来没有想过要当上娘T,那个说着‘来当我的娘T吧’的人,不是我啊!所有的人都看着我沿着一条似乎理所当然的路走着,可是那并不是我自己想要的啊!是啊,我没能当成娘T,可这又怎么样呢?为什么所有人都想着我应该为了‘没能达成目标’而难过呢?!这根本就不是我的目标啊!”
天海彻底的呆了,在同一天之内,她发现自己不仅完全不了解凉风,似乎连小秋,也如此扑朔迷离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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